国际贸易是一项有风险的活动——进口商收到货物后可能不付款，出口商提前付款也可能不发货。为了降低国际商业风险，银行提供特定的贸易融资产品，其中最著名的是信用证（LC）。近年来，政策制定者越来越担心贸易融资供应可能出现短缺。一方面，他们担心银行在财务困难时期可能会停止签发和保兑信用证。[1]另一方面，他们认为规模较小且风险较高的目的地系统性地缺乏贸易融资。 [2]这些担忧导致了一系列行动。例如，2008/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G20同意在两年内增加对贸易融资的支持2500亿美元。如今，许多开发银行都开展大型贸易融资计划；世界银行集团旗下的国际金融公司每年支持保兑信用证约 50 亿美元，特别关注最不发达国家。

尽管存在巨大的政策兴趣，但人们对信用证和类似出口贸易担保的相关性知之甚少，这主要是由于缺乏数据。近年来，学术研究揭示了金融与贸易之间的联系，但重点关注一般银行联系以及信贷对出口公司的作用。例如，Amiti 和 Weinstein（2011）表明，在日本，与表现不佳的银行有联系的公司减少了出口。 [3]信用证等特定贸易金融产品供应减少的影响尚未得到调查，这些产品主要不是满足企业的融资需求，而是降低国际交易的风险。

什么是信用证？

图 1 说明了 LC 的工作原理。进口国的银行签发信用证并将其发送给出口商。通过信用证，银行承诺如果出口商提供一套单据（包括发票、原产地证书和运输单据），则向出口商付款。由于开证行最终不付款的风险仍然存在，出口国的银行通常会保兑信用证，从而承保付款。因此，信用证代表了出口商的付款保证。同时，信用证增加了进口商付款的积极性，因为他在付款后才从银行获得单据，而他需要这些单据来充分使用货物。此外，进口商有时必须向银行存入现金或提供抵押品才能获得信用证。

图 1. 信用证的运作方式

虽然信用证在国内交易中并不常见，但它们是国际贸易中的关键工具。 [4]根据SWIFT（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的数据，美国约9%的出口是通过信用证结算的。企业在与有风险的目的地进行交易时更有可能使用此工具。例如，虽然向加拿大、墨西哥或德国发货的美国公司几乎不使用信用证，但美国对中国的出口中有 30% 使用信用证。其他以信用证为中心的目的地包括韩国、土耳其、巴基斯坦和印度。

信用证有哪些替代方案？

如果贸易伙伴不使用信用证，他们还有其他几种选择。出口商可以要求以预付现金方式结算交易，这意味着进口商在出口商生产和交货之前支付货物费用；事实上，这往往很困难，因为进口商可能没有资金预先融资购买，或者他可能怀疑出口商最终是否会交付货物。或者，公司可以通过赊销账户进行交易，在这种情况下，出口商交付货物，进口商收到货物后付款。以赊销账户销售很常见，但出口商可能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他可以通过购买贸易信用保险将风险转移给第三方。然而，贸易信用保险通常非常昂贵或者不适用于高风险目的地。这一讨论强调信用证是降低国际交易风险的独特工具，且无法轻易替代。如果公司无法获得信用证，他们可能会减少贸易或根本不贸易。[5]

信用证对于国际贸易至关重要

在最近的一篇论文（Niepmann 和 Schmidt-Eisenlohr，2013 年）中，我们利用联邦储备委员会的独特数据集来分析信用证对美国出口的作用。该数据集包含 1997 年至 2012 年美国所有大型银行的贸易融资活动信息。根据这些数据，我们构建了美国银行为各个出口目的地提供贸易担保的衡量标准，并测试该衡量标准是否可以预测美国的出口。

我们的实证分析遵循两步估计程序。[6]首先，我们估计样本中每家银行每个季度贸易担保供应量的变化程度。第二步，我们利用银行专门为不同国家提供信用证的事实。如果一家银行整体减少信用证供应，这应该会更大程度地影响该银行在贸易融资市场中占据较大份额的国家的出口。通过权衡并总结为美国出口目的地提供服务的所有银行的银行级供应变化，我们获得了国家级信用证供应量。

我们的分析表明，美国银行信用证供应的变化对美国出口增长有因果影响。如果某个目的地的信用证供应量较上一季度下降 17%（一个标准差），则美国对该国的出口平均下降 1.5%。在金融危机时期，影响会加倍，并且对小国和贫穷国家的出口影响更大。在危机期间，LC 供应量的同样下降使美国对小国和贫穷国家的出口减少了 5.8 个百分点。这可能是因为当运送到高风险目的地以及经济不确定性很高时，公司不太愿意在没有信用证的情况下进行交易。与此同时，当企业的母行不提供该服务时，企业可能会发现从其他银行获得信用证变得更加困难；这些企业可能不太愿意承担额外的风险，并且可能更难以在资本市场上为信用证再融资。

大型银行可以产生总体影响

贸易金融业务集中度较高。 2012年，排名前五的银行持有美国90%以上的贸易融资债权。几个反事实实验说明了这种极端市场集中的影响。如果一家美国大型银行将其贸易融资供应减少 42.6%（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但不是我们数据中观察到的最大变化），美国总出口将下降最多 1.4 个百分点。

表 1 显示了如果两家不同的美国银行同等程度地削减贸易融资供应，美国对世界不同地区的出口将会发生什么。该示例基于贸易融资数据中市场份额的实际分布。 A 银行减少信用证供应将使对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出口减少 2.86%。 B银行同样削减供应，对该地区的影响要小得多，但美国对南亚的出口将受到更大的影响。这表明个别银行不仅对贸易水平很重要，而且对贸易模式也很重要。

表1. 美国两大银行的信用证供应冲击

贸易大崩溃的影响

研究人员仍在争论导致 2008/2009 年贸易大崩溃的因素。我们的研究表明，贸易融资具有不可忽视的影响。虽然贸易融资对于大国和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但由于缺乏贸易融资，企业向较贫穷和较小国家的出口受到严重限制。因此，通过贸易融资，金融困境可能会蔓延到处于最初金融动荡边缘的国家。鉴于这些发现，开发银行将重点放在小型、贫困和高风险目的地以及在金融危机时期公共提供贸易融资似乎是合理的。